在《理想国》这本书里，柏拉图通过苏格拉底和格劳孔的对话，用洞穴来比喻我们生活的现实世界。他觉得现实世界就像个幻象，人们就像被绑在椅子上的囚犯，只能看到墙上晃动的影子。等到这些人真的走出洞穴，看到真实世界的阳光时，反而会觉得刺眼难受。这个著名的"洞穴比喻"对后世影响特别大。
现在很多电影都能看到柏拉图这个思想的影子，比如《楚门的世界》《黑客帝国》都在讨论真实和虚幻的界限。易小星导演的《人生开门红》就更贴近现在的生活，用网络上的各种怪现象来重新思考什么是现实。可以说这是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《楚门的世界》，只不过现在真实和虚幻的界限已经没那么清楚了。
《人生开门红》剧照
在《楚门的世界》里，楚门的前半生就是个大型真人秀，但只要他克服对大海的恐惧扬帆起航，就能摆脱虚假的生活。电影里虚构和现实分得很清楚，就像琥珀里的树脂一样界限分明。
但是1998年《楚门的世界》上映时还没有网络直播，现在可不一样了。主演金·凯瑞2022年回忆时说："现在人人都有自己的直播间，都在上演自己的'楚门秀"。我常在想，楚门走出那扇门后会怎样？后来我明白了，他出去后还是会孤独，因为其他人还都活在虚构的世界里。"在他看来，楚门最后还是像柏拉图的洞穴囚徒一样，被现实打败了。
《人生开门红》里有个反面角色是直播公司老板，每次出场都穿着LV，坐着加长林肯，抽着高级雪茄。他想用这些奢侈品装出上流社会的样子，其实反而掉进了消费主义的陷阱。跟他那个看似真实、其实充满营销套话的世界相比，手机里的网络世界反而更真实。
剧照
电影主角是个县城卖烤肠的小贩，他揭穿了老板的伪装，还跟网红假扮情侣。这让人想起1999年的英国电影《诺丁山》，都是讲不同阶层的人谈恋爱。但现在的区别是，我们看到的阶层差异很多时候只是物质符号制造出来的假象。网络特别喜欢制造这种物质丰富的幻象，这些幻象慢慢渗透到现实中，变成了消费主义的表面繁荣。
从这些幻象背后，我们能看到直播行业造就的新中产的焦虑。他们要和过去的自己划清界限来建立身份认同，但这种认同又离不开网络制造的假象，结果就活得很分裂：一边模仿影视剧里的上流生活，一边又害怕阶层下滑，对真正的有钱人卑躬屈膝。
这种精神困境很难解决。电影给出的办法是塑造一个来自底层的主角，他完全不懂那些物质符号，只关心实实在在的亲情友情、一日三餐。对他来说，幸福就是这些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。
剧照
但这个解决办法就像现代童话。电影最后看似大团圆，其实导演埋了不少黑色幽默的细节。就算主角逃离了网络制造的假象，他身边的人，甚至他妈妈，还是沉迷其中。
"人很难摆脱自己的时代，就像很难摆脱自己的皮肤"。也许我们要找的，就是在时代皮肤上撕开一道小口子的可能。答案不在电影里，因为电影也是造梦机器。就像电影告诉我们的，答案在我们每天的真实生活里。就像普鲁斯特喝茶吃玛德琳蛋糕时，突然想起自己的一生。每个瞬间都是一座时间的宝藏，等着我们去发现。
来源：谈炯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