择日不如撞日，今天（9月5日）正好有两部讲情感关系的电影同时上映，而且一部说关系的开始，一部说关系的结束。意大利电影《关于约会的一切》想法挺巧，情节让人忍不住笑。相比之下，挪威电影《爱的暂停键》（Elskling）主题就沉重多了，毕竟讲的就是一对闹得婚姻出问题的夫妻的故事。
《爱的暂停键》是挪威导演莉·英戈尔夫斯多蒂尔（Lilja Ingolfsdottir）第一次拍的长片电影。主角之前有过一段不成功的婚姻，后来认识了搞音乐的西格蒙德，俩人很快就好上了，又组了个家。
七年之后，玛利亚的生活麻烦事儿一堆，各种家务事让她插画事业根本没法继续干了；而老公西格蒙德又老出差，她心里慢慢有了怨气。最后西格蒙德觉得没法和玛利亚好好相处，提出先分开住一阵子。
虽然《爱的暂停键》剧情本身不复杂，但这电影前后花了七年才拍完，没想到还挺让人惊喜的：它是2024年卡罗维发利国际电影节评委会特别奖和最佳女主角奖（赫尔加·古莲）得主；今年的北京国际电影节上，它更像匹黑马一样，拿下了最佳影片、最佳导演、最佳编剧、最佳女主角四个重要奖项。
最近，导演英戈尔夫斯多蒂尔特意从挪威跑到上海，趁着电影还没正式上映，跟观众聊了聊。
导演莉莉娅·英戈尔夫斯多蒂尔在上海与现场观众交流。
在活动现场，主持人刘凝先问她：“你这电影为啥花了七年才拍出来呀？”她有点激动地回答：“这些年我拍了25部短片，但一直没机会拍长片，我自己都想放弃了。主要就是找钱太难了。我试过三次想拍长片，也写了不少剧本，但融资时总碰壁，自己也有点灰心了，最后才写完《爱的暂停键》的剧本。这剧本明明讲的是人怎么学会爱自己，可筹不到钱拍的时候，我甚至开始恨自己。不过我的制片人一直没放弃，没想到最后真的找到钱了。”
电影主要讲主角玛利亚和老公西格蒙德分开后，自己琢磨、回顾俩人关系的事儿。里面她看心理医生的部分占了挺多戏。一开始她以为这是为了跟老公和好，但后来慢慢发现自己更需要帮助。
说到为啥要加这些心理戏，导演莉莉娅·英戈尔夫斯多蒂尔说：“好多人看完电影跑来问我，你是不是看了好多心理学的书？都看了啥书？其实我懂人的心理，就是靠观察别人和自己。我在电影学院当老师，常跟学生说：你们要学会看懂自己的情绪，每次有特别强烈的感受时，就得往自己心里挖一挖，从里面找信息。要知道每种情绪里都有好多东西。我懂心理学的办法就是保持好奇，搞明白为啥会这样。你就会发现，别人和自己情绪的变化都有规律可循。”
片中，玛利亚与西格蒙德接受心理咨询。
“我还有个懂心理学的朋友，她会给我的剧本提意见。但我不想在电影里搞那些特别玄乎的心理学，因为离婚时怎么处理俩人的关系，本来就是很常见的事儿。一方面我想让大家看到发生了啥，但更重要的是，我想讲明白这些事是咋发生的、为啥会发生，背后有啥深层原因。”
“要知道北欧离婚率都超过50%了，为啥夫妻关系总处不长？电影里有句话：你要是不解决自己身上的问题，那俩人关系肯定容易出毛病。所以我希望这部电影能把俩人关系往深了说，看看裂痕到底在心理学上是咋来的。”
主角玛利亚这人挺简单也挺复杂。说她简单，是因为她和好多婚姻里的人一样，既拿另一半当出气筒，又怕失去对方；说她复杂，是因为她心里压着好多连自己都搞不清的问题，时不时还得照着镜子重新看看自己。
《爱的暂停键》剧照
“说实话，我烦了总有人把女性当成只会受外部压力的受害者，或者把她们塑造成啥都打不倒的女强人。”说到塑造玛利亚这个角色，英戈尔夫斯多蒂尔说：“对我来说，玛利亚某种程度上就是个女英雄，因为她敢往自己心里看，去找真正的自己。我希望电影告诉大家：危机里其实藏着潜力，任何危机都能激发出很深的潜力。玛利亚一开始确实是受害者，她爸妈的婚姻失败给她留下了伤。但最后她靠自己走出来了，她敢冲破自己织的茧去感受疼。这个过程挺危险的，但也让她变强了。我觉得这是女性成长的必经之路。你要是不审视自己，没感受过自己的不足，其实很难成长。”
“可能很多女性觉得，得像男性一样才能有权力，所以得让自己有点男性的特点。但我觉得，我们应该接纳女性自己的特质和能力。就算现在还是男性主导的社会，大家没那么看得见女性内在的力量，但我希望至少能在电影里把它展现出来。”
观众发言的时候，现场好多女性都说玛利亚的处境她们太有共鸣了，甚至觉得玛利亚的故事就是自己的经历。有个观众说自己是个单亲妈妈，被电影深深打动了，已经看了两遍，但还是不明白为啥电影用了个开放式结局。
《爱的暂停键》最后采用开放式结局。
对此，英戈尔夫斯多蒂尔说：“剧本第一稿结尾是西格蒙德离开了餐厅，玛利亚一个人坐着。我之前说过我们找花了好多年找投资，那段时间我的想法变了，我不想最后呈现一个孤零零坐着、很强大的北欧女性形象。于是我改了剧本，让男主人公坐在那儿，女主人公伸出了手。因为这部电影不光讲爱自己，也讲人和人之间的连接。我想让大家看到，女性既能勇敢感受自己，也有勇气接受新的关系。”
“有观众问我这结尾是梦还是真的？我觉得每个观众都可以有自己的理解，但对我来说，我想呈现的是一种潜在的可能。其实，在某个时刻，你愿不愿意开始一段新关系，都取决于你自己。你伸出的手可能被接住，也可能被拒绝，这就是我想留给观众自己去寻找的答案。”
导演莉莉娅·英戈尔夫斯多蒂尔（左二）与现场观众合影。